与外面的土色甬道不同,青铜门内的地面和墙壁都是纯白的,中央的黑色圆台与之对比鲜明。圆台极高极大,正对他们有一列漆黑光亮的宽阔台阶。
“就是那里了。”伊卡诺说。几人面色都严肃起来。
圆台也许是特意被布置成仿若祭坛的样子,让人觉得要从那里拿到什么,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。
路德维希打头,他们踏上台阶。
随着台阶升高,他们发现圆台上还有一个小一点的方形台案,四角雕着嘶吼的狮子。方形台案也是漆黑的,和石质的圆台融为一体。
登上了圆台的顶端,四人的呼吸都有些加快。一方面是刚才的攀爬耗费了体力,一方面是心情激动。
“这里没有魔法么?”路德维希问。
“目前还没有。”伊卡诺说。
路德维希觉得心里有些不宁,似乎最后的关头到得太轻易了。
他们接近了方形台案边缘。靠近就发现上面嵌着一柄权杖,通体金色,杖身的中间部分雕刻着火焰与藤蔓的花纹,在往上是太阳纹,顶端镶嵌一颗巨大的黑曜石,宝石是纯正的黑色,在方形台案的底色上都能沉沉地凸显出来,就像路德维希的眼睛。
权杖是嵌在台案中的,旁边的银色弓箭则是一半嵌入,一半立起。
拜托了,帮我去到极寒之渊。
路德维希这样想着,握住了月神之弓。
触手极为冰凉,带着夜晚的感觉,又仿佛流水。路德维希又想起了安静的凡海恩森林。如果可以的话,这次结束后就回到森林去,度过新年。
并不费力地,路德维希就提起了月神之弓。
他松了一口气,去取太阳神的权杖。
维尔拉也松了一口气。他身体和脑中的不适感刚才越来越重,可现在好了一些。
那是因为他们已经结束了。森林已经……
维尔拉垂下头,拧紧了眉。
权杖是炽热的,就像路德维希在幻境中拿到时那样。当时权杖的热度能够消融寒冰。
刚开始很沉。路德维希于是用了大力气,将权杖的前端抬了起来。他感到炽热的气息不断注入他的身体。顶端离开石槽之后权杖的重量忽然减轻,黑曜石发出耀眼的光,让头顶和墙壁的明珠都黯然失色。
路德维希将权杖整个拿出了石槽。
“这就——”伊万话还没说完,路德维希右手中的月神之弓脱手滑落。
所有人屏住了呼吸。路德维希右手死死抓住了方形台案的边缘,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。而他的左手还紧紧握着权杖,即使是它带给他难以忍受的痛苦。
维尔拉忘记了自己的不适。他将手搭在路德维希的后颈上,想知道对方出了什么事。他探到火烧般的灼热。
“诅咒。”路德维希勉强解释道。
“地狱的诅咒。”伊卡诺看到了路德维希后颈上蔓起红色的纹路,纹路类似藤蔓或是火焰,想必他身上也有。
“为什么拿到权杖就会?”伊万皱眉。
“很简单,因为有人不想让他拿到。”伊卡诺说。
维尔拉在试着抵抗那些深红的咒纹。为了加强力量,他念动咒语。他对咒语的掌握不像魔法师那样纯熟,但也会一些。
路德维希抓住他的手:“没用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没有东西能对它起作用。忍一下就好了。”
“好了?”维尔拉怀疑地望着他。
路德维希蹲下身捡起月神之弓,将它背在了背上。
“是的。已经好很多了。”路德维希说着,转过身,闭了一下眼,抑制住痛苦与灼烧感带给他的眩晕。仿佛有人在他体内放了一把火,又仿佛权杖是一根烧红的铁棒。
根本不是。路德维希对自己说。看着那权杖,它是黄金所造的太阳神的权杖,它曾经属于你。
而今天,你也要将它握紧,不可脱手。
路德维希背对台案,面对着伊卡诺,“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。”
“你确定——”维尔拉的话音被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。他倒吸一口气,立即蹲了下去。
路德维希倒在地上,失去了意识。圆台的黑色地面冰凉,路德维希身体的热度源源不断地被地面吸收,好像汇进了无尽的黑洞。可他的体温并没有降低,身上的咒纹反而一明一暗地移动起来。
他的背后有什么涌动着,好像新芽要破土而出。路德维希勉力挣扎,侧过身,眼睛缓缓睁开,在缝隙中有红光一闪而过。
自始至终,他都没有松开权杖。
维尔拉握住他的肩,试图唤醒他的意识,或者至少让他暂时沉睡,以抑制咒纹的活动。
但没有用。没有任何方法能让路德维希身体的热度降下去一点。维尔拉极度焦急,如果这样下去,他的身体会因为不堪重负而损坏。
“等等。”伊卡诺弯腰,手搭上维尔拉的肩。他蹙起眉,嗅着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躁动。
伊卡诺猛地把维尔拉带离路德维希身边。就在同时,路德维希背上展开了巨大的膜翼,黑色、宽阔、无限一般延伸,仿佛能遮蔽天空。
与他在幻境中见到的一模一样。